7
江则在我身边站定，“真的不捐吗？”
我已经拿出一本习题册开始算题，只是淡淡回了句，“你听不懂人话吗？”
事实证明，他听不懂人话。
“司季，我真是看错你了。你不能因为不喜欢我而把怒气牵扯到妍妍身上。”
“你打我的那一巴掌，我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但是你现在针对妍妍干什么？她哪里惹到你了吗？”
“看来确实如传言所说，你乱搞男女关系，品行不端。当时我还不信，没想到你嫉妒心这么重，我当初瞎了眼喜欢你。”
江则的话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他见我根本不理他，甚至一拍桌子，抽走了我的习题册。
此时我正奋笔疾书，练习册猝不及防被抽走，笔尖在书页上划出一道凌厉的黑线。
忍不了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握着手中的笔狠狠戳在了江则的手上。
废他一条手也没什么，但我不愿以这种方式毁人前途，也不愿给自己留下案底。
我控制着力道，笔尖刺透江则的掌心，猩红的血争先恐后涌了出来。
我看着笔尖上的血迹，觉得恶心，将它丢在了江则的脚下。
“如传言所说？我看是如你所说吧。得不到的就毁掉不是你一贯的作风吗？”
“怎么？你爹没教过你怎么求人吗？”
“现在我来教你！”
“不用谢！”
8
其余的同学被我的举动吸引，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一记冷眼扫过去，“你们也想尝尝被打的滋味吗？”
“呵——”，我转了转手关节，“来啊，我奉陪到底。”
没人敢出声，我捡起习题册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
突然有一道争辩不公的声音传来。
张素从人群中向我走来，像电影情节中从天降临的救世主，而我扮演的是个反派。
“再怎么样你也不能伤害同学吧？还有没有王法？我看你真是被你爸妈惯得越来越骄纵了。司季，你变了。”
哼，王法？
前世高考前夕你联合许研江则将我骗去废弃的烂尾楼的时候有没有王法？
许研江则欺辱我撕我衣服的时候有没有王法？
我被他们打断了腿活活折磨致死的时候有没有王法？
现在跟我谈王法，我就是王法。
我定定地看着她，“我是变了，难道你没变么张素？”
她一愣，“我当然没变，变的是你。”
接着她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我加以指责，“司季，不是我说你，你也太小气了吧。你家开公司的，难道连给同学过生日的钱都拿不出来吗？就连我都捐了一百块钱呢。”
张素出身贫寒，家里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要养。本来初中毕业后，她家长想让她直接出去打工补贴家用。
但她还是想上学，于是在她抱着我痛哭流涕的时候，我拉着她马不停蹄跑去了她家。
那天正巧下着雨，路上泥泞，我的鞋子裤脚上溅满了泥点。
但我从没抱怨，我只是将她拉到我身后，像一个保护雏鸡的鸡妈妈。
我觉得那是我懦弱的人生中唯一一次那么坚强。
我说，“我爸爸可以资助张素上学。而且我爸爸说了，只要张素能上一本，就让她毕业后来我们公司上班，薪资待遇一样不会少。”
良久的沉默后，张素的爸爸终于点头同意了。
走出家门后，我的泪珠像断了线般一直往下掉。
我没有告诉张素，其实刚才和她爸爸对峙的时候，我的腿一直在抖。
因为张素紧紧抱住了我，说要和我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谁都可以背叛我，唯独张素不行。
但偏偏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加入了和我对立的阵营。
她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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