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儿子确诊无痛症后,我第一时间向家里人隐瞒了真相。
看着儿子懵懂的眼神,我安慰道:「宝贝,你一辈子都感觉不到疼,像奥特曼一样勇敢哦!」
这么好的天赋,不打泰拳可惜了。
于是我转头给儿子报名了最贵的泰拳班。
很快,儿子满身荣誉,将登上世界级的舞台。
在儿子蒋明第三次将手指甲啃咬的满是鲜血的时候,闺蜜顾小雨彻底爆发了。
「宋清玉,你到底是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孩子的恶习都严重到这种地步了,怎么还是不管?」
顾小雨之所以暴怒,是因为在蒋明出生时,她就认下了这个干儿子。
这些年,也一直都对蒋明照顾有佳。
两个人十分亲密,有时候,连我这个亲妈都排不上号。
今天是我的生日。
听到顾小雨的声音,全家人都下意识望向蒋明。
蒋明带着耳机刷手机,完全没有听到现场的状况,依旧在忘我的啃咬着早已干瘪秃掉的指甲盖。
我倒吸一口凉气。
那十根手指上,没有一块好肉,满是鲜血。
似乎我们再不开口提醒,蒋明就要将自己的手指生吃下去。
还不等我开口,顾小雨便拉起蒋明的手,心疼的开口:「大儿子,你干嘛呢?疼不疼啊?是不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
老公蒋元洲瞪着我,愤愤指责道:「你说你,怎么当妈的?天天在家游手好闲,连儿子都管不好,这啃指甲的毛病要是早点发现,现在肯定板过来了!」
婆婆也嗔怪道:「清玉,难怪孩子不跟你亲,还是小雨心细!」
一时间,全家人都围在蒋明身边嘘寒问暖。
我这个生日会的主角彻底失去了光环。
蒋明尴尬的挠了挠头,随即轻描淡写的用卫生纸擦了擦手指上的血,道:「没事没事,我一点都不疼!」
「怎么会不疼呢?」顾小雨一边给蒋明上药,一边道:「大儿子,你一定要改掉这个毛病,手可是人的第二张脸,将来,我还得看着你娶到一个漂亮媳妇儿呢!」
「是啊是啊,要是人家一看到你的手,不得吓跑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我根本插不上话。
半晌,蒋元洲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道:「我之前在网上看到,说是啃指甲人体内缺少某种微量元素,咱们赶紧带小明去看看吧!缺什么抓紧补,可别耽误了长身体!」
顾小雨立刻附和起来:「对对对,咱们现在就去。」
下一秒,所有人都放下碗筷。
似乎这场生日会都意义为零。
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做的一大桌子菜,我不禁有些心酸。
我顿了顿,开口道:「这样吧,我带小明去医院,家里这么多饭菜,你们留下来好好吃,别浪费了。」
蒋元洲随即自然落座:「成,那你去吧。」
呵。
原来他本就是这个意思。
顾小雨叮嘱道:「一定要给我大儿子挂最贵的号,要找专家哦!可别舍不得花钱,耽误了我大儿子的后半辈子!」
2
去往医院的路上,蒋明始终都和我保持着安全距离。
就仿佛我们只是路人,不是亲人。
也对,蒋明曾经说过,有我这样的家庭主妇母亲,实在是丢人显眼。
即便我们上了出租车,蒋明也不会跟我一起坐在后排。
我用手机软件查看了家里的监控。
我走后,所有人都变得自由自在起来。
蒋元洲打开了珍藏的昂贵红酒,贴心的给顾小雨倒了一杯。
可我作为生日的主人,都没有资格品鉴一番。
在婆婆的注视下,两人碰了杯。
随后,蒋元洲轻声道:「宝贝,十周年快乐。」
这一刻,我只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攥住了似的,生疼生疼。
虽然,我早就知道两人的秘密。
重活一世,在亲眼看到这一幕后,我依旧有些心酸。
只因,我曾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全部。
来到医院后,我按照流程给蒋明做了全套检查。
很快,医生得出了结论:「你儿子一切指标正常,什么微量元素都不缺。」
在看到儿子满目疮痍的手指后,连医生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蒋明依旧无所谓的开口:「你看,我都说了,我根本不疼,也什么都不缺,你非要带着我跑一趟。」
「不疼?」医生发出了尖锐爆鸣声:「这种情况,八成是无痛症患者了。」
随后,我又按照医生的要求带着蒋明做了一系列测试。
最终得出结论,蒋明的确是无痛症患者。
医生颇为沉重的开口:「目前,我们还没有关于无痛症治愈的先例,以后的日常生活,一定要多多注意,如果受伤,一定要及时就医,以免延误病情,后续还需定期来到医院进行复查。」
走出诊室,我顺手将蒋明的体检报告单丢进了垃圾桶。
蒋明有些迷茫的看着我,道:「无痛症,无法治愈,很严重吗?」
我摸了摸蒋明的头,道:「当然不会,宝贝,你只是一辈子感觉不到疼而已,就像奥特曼一样勇敢!」
蒋明从小就被顾小雨,蒋元洲和婆婆惯坏了。
听到我的话,他觉得自己自命不凡,很快便把刚才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走出医院,我们遇见了一个在发广告的拳馆老板。
「少年,我看你骨骼惊奇,一看就是练拳的好料子!我们现在搞活动,学费不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八,只要九千八!有没有心动啊!」
随即老板故意对我套起了近乎:「女士,孩子为啥上医院啊?现在的孩子体质多半不好,平时一定得锻炼,强身健体啊!」
我看了一眼拳馆的地址,没想到距离我家不远。
于是我转手付了全款。
拳馆老板都惊呆了:「女士,我们可以试三节课的。」
我淡淡道:「不需要,我刚好想培养孩子的拳击爱好,现在就去上课。」
随即我对蒋明道:「等你学会了拳击,就可以像奥特曼一样拯救世界了哦!」
蒋明立刻屁颠屁颠的跑去上课了。
一堂拳击课在两小时左右。
距离我和蒋明出门已经过去了很久,即便蒋元洲和顾小雨还要亲热,现在也应该结束了。
下课后,我带着蒋明姗姗回家。
3
推开家门,桌面上一片狼藉。
所有的菜都只剩一个菜底。
我最爱的酱牛肉早已光盘。
没有人收拾餐具。
毕竟在所有人心里,这些家务活都应该是我这个家庭主妇去做的。
见蒋明进门,顾小雨连忙关切开口:「大儿子,你缺什么微量元素啊?干妈现在就给给你买国外的进口补品,争取三个月内补回来!」
我抢在蒋明之前开口道:「没什么大毛病,我已经给他买了克制咬指甲的药水,你们不用担心了。」
婆婆立刻把蒋明拉进厨房,像防狼一样防着我,道:「大孙子,奶奶给你提前拨出来一些菜,还热乎着呢,快吃吧!」
我自嘲的笑了笑,故作随意道:「妈,我不饿,你们都吃好了是吧?我去收拾碗筷。」
婆婆皮笑肉不笑的回应道:「快收拾吧,桌子这么乱,我都看不下去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似的过生日,不够折腾的!这么多菜,没个五百下不来吧!不是我想管闲事,你们小两口就元洲一个人赚钱养家,你总不能累死他吧......」
下一秒,蒋元洲尖叫道:「不是,亲属卡什么时候扣了九千八?宋清玉,你刚才出门干嘛了?买这么贵的东西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
说着,他便直接去我的口袋里翻找起购物小票。
嘴里振振有词:「现在应该还能退吧?抓紧退了,别买一些没必要的东西......」
我解释道:「刚刚遇到了一家拳击馆的老板,就给儿子报名了一套拳击课,小孩子强身健体,总归没错。」
听到这,所有人紧张的目光都松了下来。
毕竟只要这九千八没花在我身上,就是值得。
「这样啊......」蒋元洲顿了顿,没再说什么。
顾小雨也道:「行,这事儿我倒是支持,我现在就给我的大儿子买一套拳击专用装备,强身健体虽然好,但可不能让我大儿子受伤呀!」
不要白不要。
我当即帮蒋明选了一套顶配的拳击装备,总共要两万多,直接发给了顾小雨。
顾小雨眼睛都没眨,直接把钱付了过去。
收拾完碗筷后,时间已经来到了深夜。
顾小雨临走时敷衍的对我说了一句「生日快乐,永远十八。」
我冷笑。
如果能回到十八岁,我绝不会在大学期间与顾小雨这种毒闺蜜成为朋友。
赶在十二点之前,我在厨房默默拿出一块廉价的小蛋糕,默默在脑海里给自己唱了一遍生日歌。
我缓缓闭眼,开始许愿。
前世的过往蓦然浮现在眼前。
当时,儿子确诊无痛症后,我担心不已,四处求医,想为儿子治疗。
我深知这种病的潜在可怕性。
虽然不知道疼,但人体也无法感知疾病。
一但真的受了伤,只怕等到发现时,黄瓜菜都凉了。
甚至,我连偏方都用尽了,一无所获。
家里经济不景气,蒋元洲甚至已经决定放弃治疗,顺其自然。
可我不甘心,我不想让儿子成为同龄人都异类。
于是我狠下心,借了三百万贷款。
随着带着儿子东奔西走,我的身体逐渐累垮了。
可没想到,在我躺在医院奄奄一息的时候,蒋元洲竟连一瓶葡萄糖都舍不得给我续。
顾小雨更是直接拔掉了我的氧气罐。
这时我才得知一切真相。
原来,这些年,我一直在替闺蜜顾小雨养孩子。
而我和蒋元洲的孩子,早在出生时便被蒋元洲残忍的害死了。
他们瞒着我在一起十年。
这些年,我就如同一个小丑,被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临死之前,就连我疼爱了一辈子的蒋明都不愿给我送终。
我死后,他们转走了我所有的钱。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开始环游世界,带蒋明享受生命最后的快乐时光。
我是带着恨死的。
所幸老天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
所以,我的愿望是:
「这一世,我绝不会重蹈覆辙,且要让所有伤害过我的人血债血偿。」
4
从那天起,我每天风雨无阻的接送蒋明学拳击课。
哪怕是天上下刀子,我们也被背着锅去。
一周后,顾小雨给蒋明买的专业装备到货。
她迫不及待的来到我家,要亲眼看到蒋明试穿。
蒋明有些羞涩的脱掉衣服。
却露出了满是紫青的胳膊。
「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顾小雨立刻关切的上前。
她手忙脚乱的脱掉蒋明的半截袖,却看到了更多的伤口。
其中,背部有一片红到发紫的淤痕。
一看就是被人按在地上猛击的结果。
这是蒋明第一次在馆内与同龄成员进行PK时留下的伤痕。
那个同龄孩子王小虎虽比蒋明体重轻十斤,但却出身拳击世家,实战经验极强。
那天,蒋明被王小虎压在身下击打。
就连教练都要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想要叫停。
我无比沉着冷静道:「没事,我相信我儿子,他一定会创造奇迹的。」
就这样,蒋明被在地上打了许久。
就连王小虎都无力出拳,气喘吁吁起来。
蒋明找准时机,进行了出色都反杀。
他云淡风轻的站在了领奖台上,成为了拳馆唯一无败绩的孩子。
所有教练都对蒋明刮目相看,觉得这个孩子天赋极佳,前途不可限量。
甚至还有教练想把蒋明挖到自己门下。
但被我拒绝了。
因为蒋明的固定教练已经让我填写了一份世青拳击赛的报名表。
作为母亲,我自然希望儿子走向更高的舞台。
可在看到蒋明的满身伤痕时,顾小雨再也忍不住了。
她红着眼道:「什么狗屁拳击!大儿子,咱们不学了,从小到大,在家里都没人动过你一指头,这哪是强身健体,分明是去找虐啊!」
蒋元洲也坐不住了,当即愤愤开口:「拳馆就算要训练,也该讲究科学方法吧?我儿子都成这样了,竟然还能坐视不管?我现在就去找他们要个说法!」
我连忙打断了两人,解释道:「你们别太担心,哪个学拳击的孩子身上不带点伤?更何况,教练说过,这种都是皮外伤,淤血很快就会散去的!」
顾小雨咬牙切齿道:「宋清玉,我看你这个人还真是做家庭主妇做久了,跟社会脱节的离谱!被人洗脑成功了!你是不是蠢?要是人家教练不这么说,哪里还有学员会去交学费啊?」
我故作无辜的开口:「可是小明根本就不疼啊,而且我每天都有给小明上药的,要是小明不舒服,他自己也会提出来的。」
蒋明也道:「干妈,我真的不疼,我是奥特曼,学会了拳击可是要去拯救世界的!」
「更何况,」我趁热打铁道:「小明学拳击很有天赋的,教练已经准备让小明参加世青赛了,他才学了一个月,就能登上这么有含金量的赛场,咱们做家长的,可不能扼杀了孩子的兴趣啊!」
说着,我拿出了蒋明的大赛报名表。
看到这一幕,顾小雨也不仅感慨起蒋明的天赋来。
我顿了顿,接着道:「还有三天就是小明比赛的日子了,现在拳击赛已经在有奖竞赛输赢了,依照小明的实力,拿下这场比赛,完全不是问题,咱们家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5
蒋元洲平时就喜欢赌球,最高的一次中了一千块,此刻当即跃跃欲试起来。
他颇为专业的开口:「咱们先做一下儿子对手的调研,如果稳赢,就多押点!」
随即,我拿起手机,打开了买彩页面。
可没想到,所有人都押了另一方的参赛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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