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煦也站起来，耸耸肩：“我也回家了，早点休息。”米悠乐一手拎着旺仔的新年礼物，一手牵着旺仔走进自家楼洞，一阶一阶地爬上楼梯，楼道里昏暗的灯光，随着她脚步的声响，一层层的亮了又灭。终于爬到了五楼，这层的灯还没有修好，伸出手摸索着开门，想起上次就是在同样的黑暗中，在这个位置拿到了江煦买的药。她鬼使神差的缩回了手，隐匿在楼道的黑暗里，从楼道的窗户往外探了探身。他没有走。
院外烟花划破夜空的时候，江煦眼睛里印着红色的火焰，对仰头看烟花的米悠乐说，新年快乐。
家属院里的大树只剩光秃秃的树枝，在半空中互相交错盘结，烟花就在这些被分割成不同形状的缝隙里蓦然绽放，热热闹闹。
很快又归于平静。
米悠乐拉紧了大衣，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想回家，旺仔还在埋头苦吃，这个时候狗嘴夺食会遭到记恨，可是，不走的话，说什么呢？
她看了看江煦，他又从大衣兜里变出了一个罐头，掀开罐头盖，递到旺仔嘴边。
“你大晚上想给它喂几个罐头，会挑食的。”
江煦：“跨年了，孩子吃点好的怎么了。”
旺仔：“汪汪汪。”
江煦蹲下来摸了摸旺仔毛茸茸的脑袋：“慢点吃，不够还有。”
旺仔：“汪汪。”
这个罐头是主食罐，比寻常 80g 的罐头要大一圈，看起来一时半会儿吃不完。已经过了十二点，困意来袭，人都开始摇摇晃晃，米悠乐只好松了牵引绳，手插进兜坐在了椅子上。
江煦抬手用食指揉了揉鼻子，幸好夜色帮他伪装的不错，只听他打了个哈欠，一本正经问：“我都困了，你还不回家？”
米悠乐指了指不争气的旺仔，咬牙切齿：“等我家太子殿下用完膳。”
江煦：“好吧，陪你等会儿吧，大晚上的不安全。”
米悠乐笑：“这是警察家属院。”
江煦当作没听见，自顾自说：“邸姗姗回国，是她家考虑和江华厂合作，做他们家酒店的代工，就是你提的那个方案。”
米悠乐有些意外：“你爸同意？”
她以为，江戎这样固执又不愿意低头的人，关于她代工的建议也只是客气当面没有反驳而已。毕竟，在大多数企业主的意识里，承接代加工业务，等于承认厂子没有自主创新的生产能力。
事实上，最初江戎的确不接受，甚至都没有仔细看方案。
江煦琢磨了她的细化方案，告诉江戎只缩减部分销量低迷的产品，不仅减少成本浪费，用空闲出的生产线和人力做代工，这样收入能够补贴江华的运营，也不算是停止了江华厂自主生产。
最重要的是，酒店产品的包装上，贴上江华厂的标志。从宣传的角度来说，属于联合出品，借着星级酒店全国连锁的渠道优势，将江华厂特色的传统中式糕点推广开。
江煦笑：“既能开源节流，还能扩大市场，有机会重整旗鼓，我爸又不傻。”
米悠乐问：“可是，这样邸家给你们谈的代工费用是不是会少很多？”
当时她在做方案的时候，就难在了回报率。这样的方式对江华厂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对酒店方来说，没有非江华不可的理由，这也是她并没有坚定推进的原因。
不过江煦不以为然，只说邸伯伯觉得这是小事，给谁做都一样，当然是要帮朋友。
米悠乐明白，这就是他俩之间的不同。
她从小闷着脑袋心无旁骛地努力到大。她高攀不起的那只香奈儿被邸姗姗不当回事的扔在路边，她绞尽脑汁计算代工的合作回报也没有结果，在江煦眼里只不过是简单的说一句“谢谢伯伯”就可以。
简单的像，寻若楠有一柜子的新衣服，大方的让她随便选几件一样。
如果非要追究原因，那谁让咱们关系好，我信任你。这种信任形成了一个无形的结界，外人没进去之前，会误以为到底有多么的神秘。
世界才不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他是由千千万万个不同阶层社会的草台班子组成，各唱各戏，各装各的。
米悠乐叹了一口气，是不甘，也是不忿，以及，不爽。
“哦，也是，你们一家人。”
江煦眼神一慌，立刻解释道：“对，我忘了给你说，邸姗姗是我发小没错，因为她妈和我妈还有我小姨，她们三个人是闺蜜，从小她就去新西兰了，和我小姨邻居，我们也认识了。”
米悠乐：“明白。”
江煦觉得不对劲，问：“你怎么了？不高兴？”
罐头快空了，旺仔伸着长长的舌头开始舔粘在壁罐上零星的肉末，空罐子太轻，被旺仔追着往前滚。
米悠乐实话实说：“没什么，只是觉得人和人之间，差别可真大呀。”
说完她狠狠伸了伸懒腰，仰着头，把脊柱往后压了压，又转了转脖子，坐久了，稍微动一动，甚至能听见骨节“嘎吱”作响。
“你看我够努力吧，看起来也好像有了么点能力，还是说背锅就背锅，说被开除就开除。”她撇撇嘴，“算了，像你这样的天选之子，说了你也不懂。”
江煦伸手揉乱她头发，语气多了不满：“米悠乐，你脑子里面装的都是麻辣烫吗？”
“许多优势是高起点带来的，这我不否认。但是，我从没有……..”他顿了顿，改口道：“起码出国之后，再没有龟缩在父母做好的壳里，我既不好吃懒做，也不自私自利，认准了目标也会见山劈山，你凭什么一天天带着过去的滤镜批判现在的我？”
他转过身，双手温柔而有力的按在米悠乐的肩膀上，狗狗眼又气又委屈说：“这不公平。”
米悠乐扭过头笑了：“是见山开山吧。”
江煦白了她一眼，收回了手坐直：“还有，米悠乐，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不仅胆小，怎么还玻璃心呢？别人解决你解决不了的问题，你就心里吐酸水了？你那股谁都瞧不上的傲娇劲去哪了？”
米悠乐揉了揉太阳穴站起来，把还在追着罐头玩的旺仔叫了过来，拎起牵引绳准备回家。
江煦也站起来，耸耸肩：“我也回家了，早点休息。”
米悠乐一手拎着旺仔的新年礼物，一手牵着旺仔走进自家楼洞，一阶一阶地爬上楼梯，楼道里昏暗的灯光，随着她脚步的声响，一层层的亮了又灭。
终于爬到了五楼，这层的灯还没有修好，伸出手摸索着开门，想起上次就是在同样的黑暗中，在这个位置拿到了江煦买的药。她鬼使神差的缩回了手，隐匿在楼道的黑暗里，从楼道的窗户往外探了探身。他没有走。
他站在月光与路灯下，仰着头，双手插在兜里，静静地看着五楼的方向。
她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见自己在看他，两个人谁也没想离开，就这么隔着五层楼的高度和深冬浓浓的黑夜，对视了半响。
直到旺仔闹觉似地吠了一声，楼下的那个男人忽然就笑了，笑容的幅度不大，仅仅是勾起了一侧的嘴角，他笑的时候会微微扭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下一秒手机震动，一条微信，来自他：“新年快乐，晚安。”
米悠乐一时脑子纷乱，删了又写，写了又删，最后只轻描淡写地掩饰：“旺仔，心都玩野了，半天不走。”
江煦看着这条信息笑着摇了摇头，收起手机，冲着五楼的方向伸直手臂，挥了挥，转身走了。
直到他消失在楼下，走出家属院，再听见发动机的轰鸣声，米悠乐才松了口气，恍然醒过神来。******江煦回到家的时候，周扬还在房间打游戏。他昨天才落地峦市，用出卖江煦搞定了酒店前台，如愿成为女神的对门，今天一大早去送爱心早餐，就被女神狠狠挖了两眼，让他一天天干点正事，不要游手好闲。
女神吃完他的爱心早餐，就花枝招展的找新朋友去跨年了，他等了一天，到晚上只好来敲江煦的门寻求安慰，制定最新战斗策略，结果他把门打开，扔下自己就走了。
电脑里，游戏角色正被按在地上疯狂摩擦，血槽耗尽，一个技能都发不出来。
他用鼻子重重吐了口气，刘海被吹得抖了抖，干脆扣上笔记本，撒开腿跳到床上。梗着脖子凑到江煦旁边，企图从气味里寻找他锦衣夜行的证据，直到被江煦用枕头打了一顿，才乖巧端正地坐回椅子。
江煦脱掉毛衣，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新的睡衣扔给他，衣服不偏不倚正好罩住他的脑袋。
周扬拿下衣服，随手整了下头发，笑容谄媚：“我就知道，你不忍心大半夜赶我走。”
江煦瞪了他一眼：“我可太忍心了。你明天，赶紧回酒店去，你睡觉太不老实了。”
他晚上睡觉比白天还不老实，像有多动症，有一次他俩一起睡觉，二半夜周扬像只螃蟹一样，用剪刀腿把江煦夹醒了。
周扬腾地站起来，恼羞成怒：“多大时候的时候事了，你还提。”
江煦往卫生间走，丢了一句：“研二。”
周扬说不过，就开始挑他肺管子戳，跟到卫生间，双手环抱在胸前问：“你晚上，去找你的小米姑娘了吧。”
江煦低头挤着牙膏，不说话，看他狗嘴里准备吐出什么象牙。
果然，就听周扬贱不兮兮地说：“啧啧啧，咱俩真的是难兄难弟啊，我呢，家财万贯，女神看不上，你呢，快破产了，女神也看不上。不如你还是从了我，我什么都给你。”
等更好着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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